到今天才開始寫下這個故事;我知道需要多么大的勇氣。
林西報(bào)社的女記者王芳;幾度來獄中,和我姐妹相稱。也幾度希望我寫下自己的故事;幾度催稿;我也幾度掙扎!茍延殘喘的生活著。只有偶爾的放風(fēng)時間;我站在操場上;默默的看著這個我熟悉的世界。高墻外的桃花;幾度爛漫;又幾度凋零。海潮升了又退;退了又升。。。。。。唯有夜里那一輪明月;靜靜的掛在高空中;幽幽的把微光;折射進(jìn)監(jiān)獄的鐵窗。每到這樣的時刻;我的心就有一條蟲子;在慢慢吞噬我的肉體,五歲的兒子小帆;可愛的小臉;嘟著小嘴;媽媽;媽媽!的叫聲;總是在我耳畔回旋;沒有自抑的;我的淚奪眶而出。我知道;到了今天這個地步;我不是一個稱職的媽媽;為了自己的私恨;為了清除自己種下的惡果;把孩子殘忍的拋棄。
我知道;寫下這個故事;對我的生活沒有任何改變;我也不會無聊到;用我泣血的心靈;去得到大家的同情;我只是把我一個女人的內(nèi)心;完整的剖白給天下的姐妹。或者;姐妹們會在我的鏡子里;讀到了什么;受到一些什么啟示。那么我的心血;就沒有白流。
認(rèn)識林雙是在2009年;朋友陳琳琳的生日舞會上。不可否認(rèn);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,就被他的風(fēng)度,談吐,所吸引。作為一個平凡而世俗的女人,我知道這樣的男人,是很容易俘虜一個女人的。
陳琳琳在介紹林雙的時候;也是滿臉放光,驕傲的稱贊她有這樣一位風(fēng)光的朋友。后來,無意之中,我在陳琳琳的房間里,讀到了林雙的簡介。林雙;男;畫家;會展畫廊董事長。
那時候;我一直希望自己能成為一名作家,孜孜不倦的寫作,投稿,發(fā)誓將來能出版自己的書籍;現(xiàn)實(shí)的磨損深深把我摧折,現(xiàn)在;認(rèn)識了一名畫家;是不是我的機(jī)緣來到了。于是;那一晚;在陳琳琳的撮合下;我們見了第一次面。
那夜;我們一起在酒店里吃了飯。然后,在酒店外面的小公園里散步,天空星星柔和的放著光;各種叫不出名字的花兒;散發(fā)出清新的芳香。很多個夜晚,我們就這樣,癡癡對坐,聽著他娓娓陳述;自己的創(chuàng)業(yè);內(nèi)心的苦痛;憂傷;郁悶;我吃驚的瞪大眼睛;原以為;這樣一個風(fēng)度翩翩的男人;是一個快樂王子;卻不知他有如此多的郁悶!于是;那一夜;面對他憂郁的眼神;第一次被他輕輕的吻了唇。我又對他傾訴了自己的夢想;他興趣濃厚起來;“這是一件小事情;我會找朋友幫你出書的!”
我的心充滿了感動;于是;他又說了他的心事。他現(xiàn)在最需要的是一位裸體模特兒,因?yàn)檎伊藥讉女人,都不理想,勾不起他的靈感;他要以一副女人為題作品;參加秋季的沙龍作品大賽。我沉默不語;這件事情;我是幫不上忙的!他嘆了口氣。臨別;他又吻了我;這一次;充滿了瘋狂;我撼動在他的感情里;象一個灰姑娘遇到王子一樣;感覺能被這樣的男人熱吻;是一件多么驕傲的事情。他沒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;很溫存的握著我的手;我們依依不舍的分開。
又一個夜晚;我們象往常一樣;坐在石凳上,我的心撲撲亂跳著。白天,陳琳琳找到我,很驚喜的對我說;“你知道會展畫廊招女模特嗎!”“這和我有關(guān)系嗎!”我說;“當(dāng)然有關(guān)系。。。畫家畫模特;如果得獎;那么模特的身價(jià)就會猛漲;會很快出名的!你又認(rèn)識老板!會特別入選的!”哦;到現(xiàn)在我才明白;她說的會展畫廊就是林雙的畫廊。我的心充滿了暖暖的感覺;臨別;琳琳還特別囑咐我;可不要失去大好的機(jī)會��!那個女人不想出名;象我這樣;相貌不好的女人;想出名都沒人要;小菱;你要好好思考;當(dāng)了模特;成了名;出書也會很容易;這不是你一直的夢想嗎!”“我行嗎!”“我看你行;出名了可別忘了老朋友��!”“什么啊;八字還沒有一撇呢!”
女人;在那一刻,我感覺自己是如此虛榮,當(dāng)我開口要爭取模特的時候;真的好害怕,林雙會不同意;因?yàn)槲乙恢卑炎约罕茸龌夜媚�;林雙也曾經(jīng)對我說過,這個模特需要很高標(biāo)準(zhǔn)。虛榮的女人啊;當(dāng)我忐忑不安的對林雙說出來的時候;林雙瞪大了眼睛;我知道我沒有資格了;我的心一直向下沉;再向下沉。“好;你被錄取了!”“什么;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!”在那一刻;我的面前出現(xiàn)了萬盞燈環(huán);一個國際知名的我;在簽名售書;讀者的隊(duì)伍;把我圍的水泄不通。
那夜;我做了一個夢。一個盛大熱鬧的婚禮上;我穿著漂亮的婚紗;林雙牽著我的手,頻頻向客人道謝。醒來才發(fā)現(xiàn);我滿臉是淚。
我脫光了衣服,在林雙的注視下,我的臉紅了。但是;他很君子的拿起畫筆;認(rèn)真的看著我的身體。似乎他對我的裸體;并不在意;只是認(rèn)真的摯著的追尋著他的境界。第一次做裸女;第一次赤裸裸的暴露在一個男人的眼下!我以后的生命真的會改變嗎!不由的;對人世第一次感覺充滿了滄桑與甘苦!我裸體面對的男人;我這樣一只丑小鴨被你賞識;我能借助你的翅膀飛起來嗎!我能成為你生命中的女人嗎!我不敢想;真的不敢想下去。
林雙走過來,做了示范動作;我把自己的身體,隨著他的手臂;按照他的規(guī)定情景,做好動作;鎂光燈亮了起來;我的靈魂仿佛出殼;一個名模特即將誕生;我期待著;期待著。。。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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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年的秋天,林雙的作品,果然入選了沙龍一等獎。當(dāng)他帶著狂熱的喜悅,來畫室緊緊抱住我的時候;我同樣感染著他的喜悅。熱烈的回應(yīng)著他!他立刻把我抱進(jìn)畫室的內(nèi)間。褪光了自己和我的衣服;第一次接觸男人的身體;我的內(nèi)心充滿了愉悅與羞澀。我躺在林雙的懷中;任憑他享受那開心的時刻。。。。。。好久;好久;他累了;困了。倒在我的身上;他安靜的睡去。
陽光透過窗欞,折射進(jìn)小屋里。這是林雙做完畫后的休憩之地。一個小書桌;幾十本書;一盆精致的小蘭花;放在桌上。我靜靜打量這個小屋;在我和他身體相接的那一刻;我甚至沒有鄭重的要求他承諾什么!我以為一個如此才華橫溢的男人;是不需要承諾的!既然占有了我的身體;那他就會給我整個世界的關(guān)懷與責(zé)任。后來的日子;我才明白;自己的想法過于天真了。那以后的日子;林雙天天纏住我;用他男性的語言;來博取我的歡心。頻繁的上床之后;我很快有了身孕。
于是,那個秋風(fēng)蕭瑟的下午,同樣是在那個小屋里,我把有了身孕的事情,告訴了林雙。他并沒有吃驚;“小菲;打掉這個孩子好嗎!作品獲獎以后;我們會很忙的,沒有時間照顧孩子,等以后你出了書;我們雙雙出名;結(jié)了婚;要孩子也不遲��!”這一次;我沒有聽他的;我喜歡孩子;喜歡那快樂活潑的小生命。我捧住林雙的下巴;揉著他的胡須;“林雙;讓我把這個孩子生下來;好嗎!”“生什么生!”他有些氣惱了。“我喜歡孩子!”“那么你就自己去生吧!”他毫不在意我的感覺!一把推開我;走了出去。我躲在這小屋中;有種被欺騙的感覺;看著墻上自己的裸體畫像;忽然覺得自己是那樣傻!
過了很長時間,林雙才回來。他的臉上充滿了笑意,“想通了嗎!我的小妻子!”看到他的摸樣,我真佩服他的轉(zhuǎn)變;就這一會的工夫;他已經(jīng)興高采烈了。或者這就是他的高明之處。而我內(nèi)心深處;突然覺得這是一個多么陰險(xiǎn)的男人。我假裝答應(yīng)他的要求;然后;我借口有事;去了朋友陳琳琳的家中;希望她幫我出個注意;來勸勸林雙。
當(dāng)我走進(jìn)去的那一刻,我終于明白有什么事情發(fā)生了。陳琳琳和一個女孩,安然的坐在桌子前,那張桌子上依舊放著林雙的名片;那個女孩一面打量著我;一面問陳琳琳;“蕭畫家什么時候才能回來!”我盯著那女孩;一刻間;我醒悟了。陳琳琳與林雙之間的故事!而且我確定;剛才林雙一定來過這里。這一對狗男女;又在物色新的模特!如其說是模特;不如說是獵物。我把眼睛盯向陳琳琳;“琳琳;你真的是我的朋友嗎!”“怎么了;小菲!”琳琳的臉極不自然;旁邊的女孩茫然的看著我;我看著那個年輕單純的女孩;比我還單純;“醒悟吧;女孩;別和我一樣夢想成為名人!這是他們的騙局!”“什么!”女孩望著陳琳琳;驚慌的說不出話來;羞慚的低下頭;捂著臉;奔出了琳琳的大門。
這時候;林雙從外面走了進(jìn)來;看到我他的臉一陣青紅,隨即,他伸出手,給了我一記耳光。“林雙;你敢打我!”“打你怎么樣!”他終于露出了他的本質(zhì)。琳琳走過來;“好了小菲;別鬧了!”“是我在鬧嗎;!”我憤怒了;我的恨如濤濤江水;而一發(fā)不可收拾。我抓過琳琳書桌上的剪刀;對準(zhǔn)林雙仍去。“我要?dú)⒘四�;殺了你;林雙!”我語無倫次;聲音顫抖。琳琳拉住我;我用盡全身的氣力;將她推倒。林雙倉皇逃出門外。。。。。。。
我沖出街心,林雙已經(jīng)逃的無影無蹤,我沮喪的走在大街上,淚水終于沖破提防;我失聲的哭了起來。街上的人漠然看著我;以為我不過是一個精神病人。這世界是怎么了,顛倒黑白;連你最好最信賴的朋友;也能出賣你!什么能夠讓你相信;什么能夠讓你不相信!我心碎神傷;茫然無助的走上了那座橋;那座我曾經(jīng)幾度夢想;在這個城市里出名的橋。這座橋帶給我什么!是生命的玫瑰;還是雨后的曇花!當(dāng)我最初來這座城市;站在這座橋攔。心里閃過異樣的情緒;看著川流不息的人群;我的心充滿渴望;什么時候;我一個外來女孩;能夠融入這巨大的人流;還我少年時就有的作家夢!。。。。。。我的夢已經(jīng)破碎;我的心已經(jīng)布滿傷痕。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!我從兜里掏出小本子;為遠(yuǎn)方的父母留一點(diǎn)什么吧!生我養(yǎng)我的爹娘啊!你的女兒沒有給你們帶來榮耀;我悔恨沒有聽你們的話;我死無葬身之地��!靜靜的湖水;悠悠流淌。我把我的生命寄托在這湖水中;該是無悔了!我本來生在平凡的農(nóng)村;應(yīng)該象父母教育的那樣;做一個本分的女人!而我總是不甘心平凡;把自己抬起來;又跌下去。。。。。。。我閉上眼睛;結(jié)束這最后的時刻!
哇的一聲,一陣嬰兒的啼哭;把我喚回了現(xiàn)實(shí),一個四五歲的孩子,大聲的在橋欄邊哭泣。他的母親倉皇的跑過來;急急的把孩子抱在懷中。“嚇?biāo)缷寢屃�;寶貝�?rdquo;這個情景深深擊垮了我;我想起了自己腹中的小嬰兒;那樣一個小小的生命;隨著我一起歸去。為什么我不生下他!給孩子一個世界!。。。。。一線希望在我心頭駐留;孩子給了我生的渴求!
那個夏末的黃昏,在一幢破舊不堪的破舊小屋里,我生下了小帆,我可愛的兒子。只有兩天的時間;我強(qiáng)撐著爬起來。我的奶水不夠;給孩子煮了唯一的一碗米飯;我用米水喂著小帆;小帆那么懂事;大口的喝著。十天以后;為了生計(jì);我只有拖著虛弱的身體;去郊外的垃圾筒里;翻一點(diǎn)垃圾;每次都能賣到幾塊錢;我就去店鋪里買一點(diǎn)大米;有一次昏倒在商店里;小店的大媽把我背到孩子身邊;吻著孩子的小臉;我哭了。孩子很懂事的親著我。亮亮的小眼睛看著我;用小手幫我擦眼睛。
這樣的日子,這樣的生活,這樣的心情,我望不了那個毀滅我一生的男人。每天我背著小帆;掙扎著去撿拾垃圾;我盼望著小帆快快長大;我能找一份工作。好好掙錢;讓孩子上學(xué)。在我的苦心努力之下;終于熬過了兩年的時間。有一天對著鏡子;看著自己被垃圾弄花的臉;想到遠(yuǎn)方的父母;忍不住把臉湊在鏡子上;低低的啜泣。從來不敢把自己的經(jīng)歷;告訴父母;在苦在累;在艱難的日子;一個人抗下來。如果被父母知道;他們的心痛;會給我更深的愧疚。
這種非人的生活折磨著我,孩子是我唯一的希望;在淚水煎熬中;我一日一日盼望著,有一份自己的工作!給小帆一個快樂的天堂。轉(zhuǎn)眼;小帆五歲了。別人的孩子早去幼兒園了。小帆著急的不得了。常常扯著我的衣服;“媽媽;媽媽;我也要去幼稚園!”看著孩子渴望的眼睛;我的心又在滴血了。人窮志短;為了小帆;我撥通了林雙的電話。希望他良心發(fā)現(xiàn);能給自己的孩子一點(diǎn)希望!電話那端他很干脆:“誰知道你和那個奸夫的孩子;我不管!”就這樣一句話;燃起了我最后的仇恨。
那夜;小帆入睡了。我拿起菜刀,悄悄的來到白天我打聽好的;林雙的新住址。當(dāng)我打開門的時候;林雙和一個女人;裸體偎在一起。我原來是準(zhǔn)備刺傷他的胳膊;給他一個教訓(xùn)。當(dāng)看到這一幕的時候;想到我和孩子的窘困生活;想到我當(dāng)年的被他利用;我舉起刀;狠狠的砍了下去�?吹搅蛛p的鮮血;我和那個女人同時尖叫起來。仇恨的我舉起刀;又一次砍了下去。林雙反應(yīng)過來;忍著痛拿起一個酒瓶;狠狠的向我頭部砸來。一陣昏天黑地的劇烈疼痛;我什么也不知道了。。。。。。。
城市的冬季依舊有迷人的魅力,挺拔的高樓昭示著富貴的氣勢。警車上的我,淚眼迷蒙的看著店鋪里的大媽;懷里抱著小帆;站在車窗外。小帆的手緊緊撕扯著我;哭喊著不肯放開。此時此刻;我五臟俱焚;孩子!孩子!我滴血的在心中呼喚著。“媽媽錯了;媽媽錯了;媽媽為了愛你;卻害了你;媽媽也許永久也見不到你了;可憐的孩子!”警車呼嘯而去;小帆的淚眼在我心口閃爍;我把流血的頭;狠很的撞在玻璃上。。。。。。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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